102岁九叶诗人郑敏离世 学界纷纷表示哀悼

郑敏

“诸叶凋零，唯有这片叶子还在闪亮。”这是9年前记者采访九叶诗人郑敏的稿件结束语。跨入新年的第三天，这片叶子黯然凋零的消息传来。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对外发布：中国著名诗人、诗歌评论家、学者，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教授郑敏因病于2022年1月3日7时在北京逝世，享年102岁。

2013年一个春日的午后，记者曾在清华园荷清苑采访过郑敏先生。当时她正在卧室看书，笑盈盈地走出来招呼记者坐下。她看上去只有70岁的样子，完全不似已有93岁高龄。虽然满头银丝，但听力极好，谈话从容温婉。

“‘九叶派’是别人把我们捏到一块儿的，是时代把我们冲到一块的。”她当时说，“现在让我站出来看，我才认识到，‘九叶派’总结了二战后中国新诗的氛围，反映了当时的时代精神特征，诗歌语言已走出早期的口语大白话，开始用文学语言承载他们复杂的现代思想感情。而且‘九叶派’把中国和世界搅到一块儿了，它把西方文化思潮带入中国。中国新诗放弃掉闺秀感情，‘九叶’是第一个波澜。”

她说冯至是她走上诗歌道路的引路人，她愉快地回忆起在西南联大读书的情景，“那时我下课后老去冯先生家傻坐，听他和他夫人，包括卞之琳等客人聊天、讨论。我也不发言，就总是在吸收。对我来说，冯家就像图书馆、像智慧的源泉。我现在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很想知道在他们眼中的郑敏是个什么样的怪孩子。(笑)”

文学和声乐是她的最爱。她的声音悦耳动听，这得益于她1948年在纽约留学时，曾师从一位具有世界声誉的朱丽雅特音乐学院声乐教授泰乐先生学习声乐。谈到音乐，她兴致极高地坐到钢琴前，边弹边唱，为记者展示了她的意大利发声法，并现场教学，一定要记者跟着她学唱，还不无得意地说，原来她的高音可以唱到“3C”。

她笑着说自己曾被诗界同仁戏称为“忧国、忧民、忧地球”，虽然年过九旬，她仍在不停地思考，关注诗坛，关注社会。毕竟年龄大了，她很少出门走动，但她总是好奇地向记者打探“外面的世界”的动向和年轻人的看法。采访已经进行了3个钟头，记者怕打扰她赶紧起身告辞，可她仍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挽留：“你认为什么是地道的中国诗?”“你对中国文学怎么看?”“我们可以拿什么作为中华文化的代表向西方人介绍?”“中国还能产生大诗人吗?”

郑敏去世的消息传来，学界纷纷表示哀悼。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汪剑钊与郑敏先生有过一段“君子之交”，他的博士论文是研究中国新诗的，其中一节专门写郑敏。他到北京工作后也去郑先生家中拜访过，在开诗歌研讨会时也有见到。“她待人温和有礼，但对学生对同辈直言不讳，有什么说什么，是难得的诤友。”

“包括郑敏先生在内的九叶派诗人创作艺术性强，对国家、民族有道义承担，诗人的审美认知水平高，作品耐看。郑敏先生的作品哲理性强，一改当时诗歌创作抒情有余，哲理不足之风，尤为可贵。读她的诗总是能让人思考更多的东西。”

汪剑钊认为：“最令人佩服的是，郑敏先生在晚年对新诗过于西化的倾向有所警惕，提出重新向古典诗词学习的观点，认为传统诗歌语言精练，创作上千锤百炼的态度都值得学习。”(深圳报业集团驻京记者 陆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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