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韬志略｜印度与东盟首次举行联合军演，但难以实质推进防务深化

热点新闻：据外媒报道，日前印度与东盟国家的海军在南海举行了为期两天的军事演习，参加演习的国家包括印度、越南、泰国、菲律宾、印尼、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文莱等八个国家。这是印度首次派遣军舰参加与东盟国家的海军演习，进一步加强双方的防务合作。

点评：印度与东盟同处印度洋与太平洋的交汇地带，是“印太”地区的重要地缘行为体。近年来，随着“印太”地区安全形势的不断变化，双方关系不断走近，积极寻求实现最大利益的合作方法。此次印度与东盟海军举行首次联合演习，既是双方提升“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重要内容，也是印度积极推动“东向行动政策”的重大举措。但是，由于双方的地区安全战略存在较大差异，各自对深化双边关系的诉求也不尽相同，因此在合作过程中面临着严重的内生动力不足困境，未来防务关系难有实质性推进。

(相关资料图)

印度与东盟国家的海军在南海举行军事演习。

双方“合作伙伴关系”不断提升

从历史上来看，印度和东盟之间并非一直有着长期、牢固和全面的战略伙伴关系。冷战期间，印度与东盟之间就关系不睦，甚至呈现一定程度上的紧张与对抗态势。冷战结束后，分属两大阵营的印度和东盟不再对峙，更多回归毗邻而居的地缘属性。为了减轻东盟国家对印度军力扩充的担忧，90年代初，印度先后与印尼、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在安达曼和尼科巴群岛附近进行海军联合演习，并向东南亚国家海军随员开放了布莱尔军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东南亚国家的安全顾虑。

面对印度频频释放的善意，东盟也进行了积极的回应。1992年，东盟与印度建立“部分对话伙伴关系”，为进一步关系深入奠定了机制框架。1995年，东盟与印度建立“全面对话伙伴关系”，双方对话交流逐步实现定期化和机制化。进入21世纪后，在新的历史条件和政策导向下，印度与东盟的关系更是进展迅速。2002年，东盟与印度确立了年度峰会机制，使之成为与中日韩平行的东盟第四个“10+1”对话伙伴，印度随后还加入了《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并作为创始成员国参加东亚峰会、东盟防长扩大会议等机制，在东盟主导的亚太多边框架中谋得一席之地。2012年12月，印度与东盟将双方关系升级为“战略伙伴关系”，并签署多项合作协议，展现出良好的合作趋势。2022年是印度与东盟建立对话关系30周年，双边关系得到再次提升，成为“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此次印度与东盟举办联合军事演习，就是双方落实和提升“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重要内容，不仅展现了双边合作关系长期深入发展的成果，也显示了双方对未来获得更多利益诉求的考量，标志着双方开始将合作范围开始向军事安全领域深化拓展。

印度军舰访问越南。

印度积极推动“东向行动”政策

近年来，随着印度国家综合实力和军事实力的不断增强，开始注重于向亚太地区扩大自身的影响力，积极推动“东向行动”政策。东南亚扼守亚太要冲，特别是马六甲海峡是世界上至关重要的航道之一，战略位置十分突出，不仅是印度“东向行动政策”的支点，也是其扩大海外影响力的重要“跳板”。此外，东盟长期致力于本地区大国力量平衡来保障自身的中心地位，有极大的自主性和较高的政治凝聚力，如果争取到东盟的支持，印度将能在国际事务中拥有更高的话语权，从而巩固其“印太”地区大国地位。

从合作领域来看，虽然近年来印度和东盟之间的政治关系不断提升，但安全防务合作尚不充分。为此，印度开始加大与东盟国家在防务领域的交流互动，通过联合演习、人员交流、武器转让等方式，不断加强与东盟国家的防务关系。在多边层面，印度广泛邀请东盟国家参与其两年一度的“米兰”海上联合演习，密切两者之间的军事联系。在双边关系上，印度将印尼、越南和新加坡视为重点,不断强化与这些国家防务合作，积极推进与这些国家的防务对话、海军互访、武器出口、作战训练和能力建设等合作。

印尼是东盟头号大国，与印度具有“不结盟”时代的传统友谊。2018年莫迪访问印尼，双方宣布将双边关系提升至“全面战略伙伴”，两国发表了《加强“印太”地区海上合作的共同愿景》，声明要强化海洋合作，推动印度“东进”政策、“萨迦”构想与印尼“全球海洋支点”战略对接，这是印度和东南亚国家首次共同发表此类文件。越南是中南半岛强国，同样为印度所看重，两国结成了“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先后建立了印越联合委员会、印越政治磋商会、印越战略对话、印越安全对话等防务安全合作机制。2018年5月，两国举行首次海军联合演习，双边防务安全合作趋向制度化、常态化。新加坡一向主张印度在印度洋和东南亚发挥更大作用，鼓励印度在印度洋发挥“领导作用”，愿意通过合作“确保通往安达曼海和马六甲海峡的航道安全，同时扩大与东盟的海上演习并使其制度化”，双方陆续签订了陆军、空军合作协定，实现了军事合作的全军种覆盖。此次印度在与东盟举行联合军演之前，还派出军舰参加了在新加坡樟宜海军基地举行的“海港阶段”演习，演习范围也从单纯的科目训练向多方面综合性行动转变。

从未来发展来看，由于印度认为自己的战略地位在快速上升，通过“东向行动”政策加强与东盟国家的战略安全合作，积极参与亚太地区的战略角逐，已经成为实现其“有声有色大国梦”的一个现实选择。在这种理念指导下，未来印度还将会更加积极介入东南亚地区安全事务，不断深化与东盟国家的伙伴关系，努力实现其拓展打造为“两洋强国”的战略目标。

近年来，印度积极向东南亚国家推销武器，目前，菲律宾已经向印度订购了“布拉莫斯”岸舰导弹。

东盟对待与印度合作顾虑重重

对于东盟而言，面对大国竞争加剧、局部冲突不断的复杂国际形势，始终奉行独立自主的大国平衡外交政策。例如，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后，美国多次向东盟施压，要求后者加入谴责、制裁俄罗斯的阵营，但马来西亚、越南等国都明确表示不会切断与俄罗斯的联系。此外，马来西亚、印尼等国还对美国拉拢英国与澳大利亚组建“美英澳三边安全伙伴关系”表示关切，称其可能破坏区域和平稳定及安全。在安全事务上，东盟一直以来寻求主导构建地区协调与对话机制，以营造一个和平稳定的外部环境。经过多年经营，东盟已经构建起了一套以己为主的多边机制体系，包括“10+1”东盟—对话伙伴国机制、东盟与中日韩“10+3”合作机制、东盟地区论坛、东亚峰会和东盟防长扩大会议等，并在其中发挥着召集人、平台提供者和实际的协调中心角色。

此外，东盟还积极构建与地区内外大国的合作网络，试图利用大国彼此的制约与平衡争取自己的主动性。印度作为南亚地区的头号强国，近年来综合国力不断上升，逐渐受到东盟的关注。东盟认为，与印度提升外交关系有利于其进一步实施大国平衡战略，在与其他国家的交往中能够手持更多的筹码，从而保障自身在东南亚地区的主导地位，因此将提升与印度的关系作为巩固大国平衡战略的重要因素，对近年来印度试图加大进入东南亚地区力度的意图持欢迎态度。

但是，由于印度和东盟在安全战略上存在较大差异，各自对深化双边关系的诉求也不尽相同，特别是美国提出并深化“印太”战略后，印度一改此前反对“印太”、“小集团化”和“大国对抗”的立场，积极投身于与大国的权力博弈中，并热衷于构建小集团性质的地区机制，不仅持续升级印美双边战略合作，成为美“实质性防务盟友”，更是积极参与“美日印澳”四边安全对话，甚至邀请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联合军演，强化四国军事情报分享合作，这些都使得东盟产生了极大的警惕和戒心。

此外，印度与中国一直存在领土争端，近年来两国矛盾分歧也不时出现，东盟不希望被裹挟至中印之间的竞争和对抗中，使得“家门口”沦为大国博弈战场，因此在与印度开展合作时多有顾虑。与此同时，印度毕竟是南亚国家，在地理上处于亚太的边缘地带，在东盟主导国建立的多边机制架构中并非占据核心地位，因此东盟实施大国平衡外交并非将其视为关键支点国家，这也都会影响到未来东盟与印度发展防务合作的意愿，也使得未来东盟与印度的关系发展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难以实现实质性突破。

（兵韬志略是由南京大学亚太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凌云志为澎湃防务栏目开设的个人专栏，盘点近期重大防务事件，评点信息背后暗藏的玄机，剥茧抽丝、拂尘见金，两周一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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