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六十六：今晚去吃烤肉吧！ 世界简讯

“大姐头！大姐头你醒醒啊！大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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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弔大人没事吧！？吉弔大人？吉弔大人！”

“俺来叫一下试试！大姐头！能听到俺说话吗？大姐头！”

深陷泥沼的吉弔抬头望向上空，同伴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催促她从沼泽中爬起来，长久的噩梦终于要迎来终结，于是她奋不顾身，拼尽全力睁开双目——迎接崭新的梦魇。

映入眼帘的是硝烟弥漫的天空、周遭的断壁残垣，以及疲惫不堪，遍体鳞伤的同伴们。

“你们……我这是？等等……这里发生什么了？怎么……”

尚未从不知多久前的恐惧中挣脱，现实又马不停蹄地送她一份惊喜。惊魂未定的吉弔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组员，渴求谁能来给她解释一下这烈狱般的场景。

“大姐头……您该不会失忆了吧？咱可是在打仗啊！”

凯特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撑着翻过矮墙，噌地跳到吉弔身边，眼里尽是疑惑和埋怨。

“不是，大姐头，进攻指令是您下达的，现在又失忆了，您这是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吗？”

“啊？吉弔大人失忆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还打吗？”

“我不到啊，听凯特大哥怎么说吧。”

凯特故意扯着嗓子说话，好让周围的组员能听的一清二楚。此话一出，本就摇摆不定的大伙更是云里雾里，吵吵嚷嚷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我没有……凯特，凯特你说清楚点，大家在和谁作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毛树和郝剩去哪了？獭子哥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问题似连珠炮一样从吉弔口中吐出，她尽可能稳住头晕目眩的视角，随手扒拉一块较为完好的石砖席地而坐，沾满灰土的小手顶住额头，凝视着散落弹壳和坑洼的大地。不敢面对周围向她投去的目光。一切都太突然了，就好像做梦一样。

“呵……也不知道大姐头你是真失忆了啊，还是不敢承担恶果，装失忆卖可怜，那老子就一条一条回答你吧。”

凯特啐了口唾沫，伸出两根手指，身边的队员麻溜给他点上一根烟。薮猫灵深吸一口劣质香烟，吐出个烟圈，还不忘和那人说声谢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从前线传来的每一声稀稀拉拉的枪响都仿佛射在吉弔心房，让她倍感煎熬。待烟灰燃尽至滤嘴，凯特方才弹飞烟头，以猫科动物特有的竖瞳撇向吉弔。

“首先，同我们交战的组织，是大姐头你一直心心念念，不计一切代价损失，就算我们全灭也要拿下的拂弑帮！”

“等等！你说什么！拂弑帮！怎么——”一听这三个字，刚刚还愁云密布的吉弔猛地从地上弹起来，随后又被举着印有雕花文龙的精铁手枪的凯特逼了回去。

“喂喂，大姐头，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要打断老子，有点不礼貌吧？”

“用枪指着组长才不礼貌吧！？”吉弔在心里暗自吐槽道。

“然后！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呵，大姐头，你难道真忘了前几天你下的命令吗？”

“你让牛家三兄弟充当前排！结果刚上去就中了拌雷陷阱！三人尸骨无存！”

“你就像疯了一样，又让艾薇姐和十三郎带着精锐去偷袭，结果又没一个人回来！”

“你把作战当成什么了！你根本没考虑我们的死活！你只想着为自己报仇！”

凯特越说越激动，右边空荡荡的袖管也随着他激愤的语调在风中乱舞。

吉弔懵了，她做过吗？她什么时候下达过那种命令？真的是……她干的？

是你啊，当然是你。你可以为了报仇而不择手段、不计代价，难道不是吗？

他们对你而言不过是趁手的工具罢了，对待工具还能怎么办呢？

凭空出现的话语随风钻入吉弔脑中，迷乱本就混浊的心智。

你难道忘了你的目的了吗？你艰难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就是为了报仇吗？为你的父母、亲友，为你自己原本美满的生活和幸福的未来！

“还有，还有！呜呜……还有郝剩和毛树……呜呜呜咳咳，给老子认真听！”

凯特察觉到吉弔早已懵圈听不进去东西，悲愤的少年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将吉弔拽回战场，瞪着迷茫的双目看向呜咽的凯特——眼眶里早已蓄满泪水。

“毛树和郝剩，他俩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为，不想让兄弟们再白白牺牲！要带着兄弟们撤退，昨晚老子在前线把守，准备给他们放行！但是！呜呜呜，你……你这混蛋！”

“你居然用什么‘稳定军心’的幌子！当众处决了他俩！还把他们吊了起来！你真是……你真是混账啊呜呜呜！”

我……是我干的吗？我……杀了郝剩和毛树？不可能……不可能……

别否认了，是你干的。也是我干的。

是你的犹豫，你的意气用事，你的自大，才杀了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吉弔再也克制不住情感，于是她伸出颤抖的双手压在地面，双膝压在沾满血污和泥土的百褶裙上跪倒在地，她的心理防线早在数次摧残后彻底瓦解，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许什么都不该做，只需要等候审判降临。

“去你的吧，别在这作戏了！老子都不屑崩了你！浪费子弹！”凯特愤愤收起手枪后，一脚踢翻吉弔。“走，兄弟们！去投靠拂弑帮！待在那边，总比跟着这王八蛋强！”

“哦哦！好！跟着凯特大哥！”

“走走走！省的白白送死！”

“真是瞎了眼，加了这么个垃圾办的垃圾组织！”

吉弔瘫倚着矮墙，愣愣地看着凯特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数十个投降的组员，视野中的光随着人流离去而逐渐消散，直至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视野中，世界再次陷入一团漆黑。

救……救我，谁来……谁都好……救救我……

“獭子哥獭子哥，你说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嘛？”

“嗯……或许有吧，大小姐为什么要问这个？”

“嘿嘿……因为……过两天就考试了嘛，我想祈祷祈祷……”

“临时抱佛脚可不好用哦，我亲爱的大小姐。”Natural温和地揉了揉吉弔的小脑袋，后者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笑。

“虽然古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但在这个世界上，在地狱，只靠祈祷或他人的力量，可没法长久的生存下去啊……”

“欸——獭子哥又在讲大道理了！”

“不过是在下的一点经验之谈罢了，大小姐，您总有一天得学会独立，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行走于世间，闯荡出自己的天地。”

“那……到时候如果我遇到麻烦了……我还能向獭子哥求救嘛？”吉弔抬头望向Natural，装可怜一样眨眨水灵灵的眼睛。

“呵……倘若那时在下还活着，大小姐就尽管向在下求助吧，在下……定会尽己所能。”

“大小姐，万分抱歉……在下来迟了！”

轻飘飘的话语羽绒般落在蜷缩的吉弔身上，温和地抚摸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志。纵使众叛亲离，纵使被世界抛弃，也总会有一个人对她不离不弃，遵守诺言挡在她身前。

呜……呜呜……救我……不要离开我……

“大小姐，请抬起头吧，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吉弔抽抽鼻子，缓缓把脸从手臂的遮挡下露出来，她看到了一点光辉，与前几幕见过的所有光线截然不同，没有刺骨的冷，没有阴森逼人，没有绝望无助，更不会悄然消逝，独留吉弔一人撕心裂肺地痛。它足够温暖，足够明亮，不会背叛离弃，足以驱散一切阴霾，用最柔和的光芒拥抱自己。

“獭子……哥？”

在光辉的最前方，Natural半跪在畏畏缩缩的吉弔身前，向她伸出闪耀光芒的救赎之手，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颜——仅对自家大小姐特供。

然而，吉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过那只粗糙却温和的大手，她畏惧了。

胆小鬼会惧怕幸福，即使它看上去唾手可得，即使它本就属于自己，也会因恐惧畏手畏脚、止步不前。

我该握住他的手吗？不……不对，我不能……我不配……我配不上他的温柔，我是败者，我伤害了大家……我活该被背叛，我输了……输的彻底……

于是，吉弔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到仆从仍对自己温柔以待，甚至妄想再睁开眼睛后，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自己重归于黑暗梦魇，这样还会让她舒心一些。

然而事与愿违，预想中的黑暗被更大的光芒取而代之，迎接她的不是冷若冰霜的虚空，而是炽热如火的拥抱，Natural双臂环绕吉弔，搂住不住颤抖的腰肢，轻轻拥她入怀，唇齿紧贴在她发热的耳边，温和地低语到：

“大小姐……在下说过吧，即便这个世界要毁灭，我也会遵守诺言，挡在你身前。”

“不要再悲伤了，大小姐，在下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您没有错，您为了大家牺牲了太多，您不必苛责自己。”

“你比谁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因为您是吉弔八千慧，是足以改变地狱的存在！”

所以，请睁开眼吧，大小姐。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呢。

噩梦，也该到头了。

吉弔缓缓睁开眼皮，一张紧贴在自己眼前的大脸映入眼帘。

“唔啊啊啊啊啊——”

“咚！嘭！”

“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

“欸我去！疼死我了！嘶——我的眼睛……欸哟……”

比尔丸一边踉跄后退，一边轻揉方才被猛顶的眼睛，一旁的大伙则趁虚而入，一股脑涌向吉弔身边，叽叽喳喳热泪盈眶，万般关心润雨般向吉弔袭来。

“大姐头！大姐头您感觉怎么样了！？”

“呜呜呜，哎呀妈呀，可吓死俺了！俺还以为大姐头醒不过来了！”

“咄！你这鼠辈怎敢口出此等不吉利的话语！”

“哎呦喂！吉弔丫头你可算醒了，好悬没给老夫魂吓丢三分！”

“还说呢！老爷子你这身子骨快去休息吧！两天两夜没合眼谁遭得住啊！”

两天？我……到底怎么回事……

暖阳穿透自家窗帘，毫不留情地打在吉弔茫然的脸上，本就因为撞一下的眼睛又被晃的生疼。将目光移回眼前，鬼杰组组长疑惑地扫视过伙伴的面容，心里有种异样的情感，有点恐惧，还有点愧疚。印着雕花文龙的精铁手枪静静躺在身边堆着衣服的柜子上，就算两天无人为它保养也依然反射出瘆人的寒芒。

吉弔的直觉告诉她已经从噩梦中逃离，但即便反应过来之前那些不安的情景全是梦境，残留在脑海的余悸还是会轰击心灵一段时间。

“咳咳，让一下让一下嘿，我来解释吧。嘶哟——得亏不是犄角扎的我……”

比尔丸把聚成一团的大伙扒开个小缝，费力钻到吉弔身边道：

“首先，吉弔你足足昏迷了两天，自那天下午他们七嘴八舌地给我打电话后，我就火急火燎带着药箱赶过来了，连假都没请！这下老板又得扣我工钱……”比尔丸故意把最后一句说的很轻。

“比尔丸先生……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好像……做了好多噩梦，我……”

吉弔抱住脑袋，可怖的残影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你做了什么噩梦我倒是不清楚，但你可没少说梦话。言归正传，这次的起因很简单，还是你背后那个旧伤。”比尔丸捋捋胡子，语气加重了几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那几天不要动肝火不要太过紧张焦虑，要不然会被毒素反噬！你这孩子！”

“好在……”比尔丸话锋一转，又柔和地说道：“你是吉弔，你的意志力足够坚挺，再加上我的医术，解决这点复发症还是绰绰有余。刚刚我给你检查过了，基本没什么大碍，以后多加注意就好。”

说罢，比尔丸拍拍吉弔肩膀，主动撤出人群，还不忘把硬撑两天的十三郎拽到软椅上，为他冲了杯草药合剂。该说的都已经解释清楚，接下来就把时间留给那群孩子吧，自己可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老顽固。

“对不起各位，让大家担心了……”

“哪里的话！要是能用命来换大姐头醒来，我凯特第一个举手！”

“去一边啊，我举双手，比你多一个！”

“嘿呀！艾薇姐你在地狱里讲地狱笑话！”

“咴咴……二位就不要在这争论了，如今大姐头安然无恙，这才是普天同庆之事！”

“那啥，大姐头，俺这有个苹果……俺看您昏了两天，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毛树怯生生地伸出小爪子，递给吉弔一个红润的苹果，后者面带微笑地双手接过，但目光却移向一直站在郝剩身边的荏茧。犹豫片刻，吉弔还是决定说点什么。

“那个……荏茧，蛇灵说的那些……其实……我——”

“吉弔大人，没关系的哦。”

吉弔话还没说完，就被荏茧含笑打断，像是已经知道吉弔要说什么似的，人类灵咬咬嘴唇，继续道：

“水獭灵大人……已经和我说过了，我的弟弟，他的确逃了出去，可能在别处苟活着。”

“那……我……对不起……”吉弔一时语塞，万千话语堵在喉咙，最后化作一句毫无作用的致歉。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无论荏茧大发雷霆还是甩手走人，她都不会有一丝怨言。

但……荏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粲然一笑道：

“我相信吉弔大人，您也一定有自己的想法。那蛇灵不过是在调拨我们的关系，我也为当时的不冷静向您道歉。而且……”

“只要知道我的弟弟他还活着，我就足够安心了……如果缘分真的存在，偌大的地狱里，我一定会再和他相见的！所以，吉弔大人，我不会离开，我这条命是您的！是拯救了卑微奴隶的吉弔大人的！”

说这话时，吉弔察觉到荏茧眼中含着泪花，这个人类灵少女将苦难一并吞咽，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生存！

一旁的郝剩也有眼力见地将双手搭在荏茧肩上，轻轻将她转过身子，搂在怀里，此举自然也引发了周围一圈人酸溜溜的注视。

“对了！獭子哥，獭子哥呢！他……他还好吗？”

“啊！大姐头您说獭哥吗？他刚刚还在这边来着，就比尔丸给您检查身体之前，他趴在您耳边好像说了些什么。”

“啊呀……那家伙也不容易，和老爷子一样，两天两夜没睡觉，俩人一左一右待在吉弔你身边，一个换药一个擦汗，啧啧……不过他人呢？”

“啊！俺看到了！獭哥刚刚好像出门去给牛家三兄弟安排活计了，然后……然后好像就跟着一起回鬼杰组大楼了！”

“哈……他还真可靠啊，不休息一下真的没问题吗……喂，吉弔，吉弔？你怎么了？”

吉弔并不言语，她只是盯着床单，脑中不断回放闪烁的光辉，周遭的一切都被隔绝，留下的只有美梦和唇角上扬的自己。

若没有那个拥抱，若没有那声呼唤，若没有……一直在身边的獭子哥……

吉弔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乱糟的想法抛之脑后，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该庆祝吗！

“走吧各位！啊，十三郎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其他人跟我一起回大楼，今晚准备补办个庆功宴！我请客！”

“呀吼！大姐头赞欸！”凯特甩着袖子欢呼。

“哈呀，那我可就不客气咯！到时候拍几张照片发给老爹馋馋他！”艾薇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

“俺……俺能把剩菜打包给小耗子吃嘛？”毛树拨弄着小爪子小心翼翼地发问。

“嗯啊？啥？吃饭！呵哈哈！老夫没问题！有酒就行！”十三郎腾地从软椅上弹起来，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看着回归常态的气氛，吉弔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一切都一如既往的美好，伙伴通情达理，没有背叛，没有绝望，没有孤独。

噩梦终将化为泡影，但美梦又能留存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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